面对新的挑战，要稳定宏观经济大盘，实现稳增长、稳就业、稳物价，需要货币政策更好地发挥总量和结构双重功能，用好各类货币政策工具。
近年来，我国货币政策不断丰富和完善，在发挥总量功能的同时，不断创设结构性工具，提高定向调控、精准调控力度，在服务实体经济、支持小微企业发展、推动科技创新和绿色发展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当前，我国经济发展面临需求收缩、供给冲击、预期转弱三重压力。今年以来，世界局势复杂多变，国内疫情多发频发，给经济平稳运行带来更大的不确定性。面对新的挑战，要稳定宏观经济大盘，实现稳增长、稳就业、稳物价，需要货币政策更好地发挥总量和结构双重功能，用好各类货币政策工具。
货币政策功能的区分及其重要作用
一般意义上，货币政策主要是发挥其总量方面的功能。传统宏观经济理论也认为，货币政策在解决总量问题、抑制经济过热等方面优势相对突出，财政政策则在解决结构问题、刺激经济等方面优势明显。
货币政策的功能则主要是指货币政策工具作用于调控对象所产生的效果。如果政策调控对象是整个国民经济，不特别区分产业、行业、地区和企业，那么该政策就是总量性的；反之，如果政策对象针对特定产业、行业、地区和企业，那么该政策就是结构性的。
由于货币政策总量性功能的作用对象是整个国民经济，所以覆盖面广、规模和影响大，但不足之处是效用的无差别，资金可能会流向收益率高的行业和领域，但也容易导致“脱实向虚”或“大水漫灌”。货币政策的结构性功能主要针对特定地区、产业、行业和市场主体，能在一定程度上实现“精准滴灌”和金融的公平性，促进经济协调发展，避免“马太效应”。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货币政策体系不断建立和完善，取得了历史性的成就。一是市场化改革有序推进，市场在金融资源的配置过程中发挥着基础性和决定性作用。目前，我国利率市场化改革已基本完成，存贷款利率管制已全面放开，贷款市场报价利率(LPR)形成机制不断完善。汇率市场化形成机制改革不断推进，已经建立起以市场供求为基础，参考一篮子货币进行调节，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二是货币政策操作工具逐步从以数量型为主，转为数量型和价格型并重，再到以价格型为主。包括存贷款利率、上海同业拆借市场利率(SHIBOR)、银行间存款类金融机构以利率债为质押的7天期回购利率(DR007)以及贷款市场报价利率等在内的价格型政策工具品种不断丰富，联动性不断增强，作用越来越突出。三是货币政策框架不断完善，初步形成了货币政策与宏观审慎政策“双支柱”框架。
随着机制不断完善、调控工具和经验日益丰富，我国货币政策对保持物价稳定、促进经济增长和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发挥了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比如，近年来，我国物价波动性明显降低，2012—2021年10年间全国CPI年均涨幅2.1%，比2002—2011年间的年均涨幅收窄0.5个百分点，标准差仅为0.48，显著小于2002—2011年的2.03.同时，货币政策还通过多种途径有效化解影子银行、互联网金融、P2P、跨境资本流动等领域的金融风险。
结构性货币政策助力高质量发展
现阶段，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同时，金融供给结构与经济社会对金融的需求之间也存在适配度不高的问题。一是经济出现“脱实向虚”苗头。由于金融资源过度流向房地产、基础设施和大型企业，中小企业融资难融资贵问题凸显，制造业贷款占比下降，县域金融支持不足。二是金融对科技创新、绿色发展等领域的支持依然不够。三是金融出现“空转”现象。一些金融机构和企业集团盲目跨界扩张，追求多牌照、全牌照，业务跨界套利，交叉投资、放大杠杆、同业套利等现象突出，影子银行、P2P、非法集资、大股东控制等问题放大了金融风险。
为解决经济金融领域出现的这些问题，推动高质量发展，近年来相关部门推出了一系列结构性货币政策工具，引导金融机构加大对经济重点领域、薄弱环节和区域协调发展等方面的支持。例如，2014年，人民银行推出支小再贷款定向支持小微企业，推出抵押补充贷款(PSL)支持民生工程和重点领域发展。2018年，为加大对小微企业和民营企业的金融支持力度，人民银行创设了定向中期借贷便利(TMLF)。2021年，为助力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人民银行推出了支持煤炭清洁高效利用专项再贷款和碳减排支持工具。今年4月底，人民银行又设立了2000亿元额度的科技创新再贷款，强化金融对科技创新的支持。
在这些结构性政策工具的引导下，金融对特定领域的支持明显加大，结构性货币政策效果不断凸显。截至2021年末，我国支农再贷款余额4967亿元，支小再贷款余额12351亿元，扶贫再贷款余额1750亿元；普惠型小微企业贷款余额为19.2万亿元，同比增长27.3%；支持小微经营主体4456万家，同比增长38%。新发放普惠小微企业贷款加权平均利率为4.93%，比2020年下降0.22个百分点，降幅大于企业贷款利率的整体降幅。
应对新挑战，货币政策应更好发挥双重功能
应对当前经济困局，货币政策应更好发挥总量和结构双重功能。一方面，为满足稳定宏观经济大盘的需要，货币政策要继续发挥好总量功能；另一方面，促进经济转型升级、补短板强弱项等，需要货币政策更好地发挥结构性功能，以实现创新、协调和绿色发展的目标。
在发挥货币政策总量功能的时候，我们要关注以下四个方面：第一，在当前经济下行时期，货币政策要为稳定宏观经济大盘创造适宜的货币环境，但也需对财政政策货币化保持警惕。第二，当前我国经济发展面临的压力主要来自非经济因素的冲击，包括疫情及其管控措施、俄乌冲突及其制裁措施、全球政经格局巨变等。只有尽最大努力减缓或者消除非经济因素冲击，才能改善经济发展的外部环境和内部条件，增强市场信心。第三，当前我国货币政策力度总体上是适度的。目前最突出的问题不是缺少资金供给或流动性不足，而是市场上的资金需求严重不足。如不解决非经济冲击问题，一味大幅放松货币总量，货币政策效应将会不断衰减，甚至导致出现流动性陷阱，造成宏观杠杆率攀升，累积金融风险，挤占未来政策空间。第四，应对经济困局，要呵护好市场主体。在政策框架内，将资源配置的决定权真正地留给市场，既要保持传统产业的竞争力，也要加大对新兴产业的政策支持。
发挥货币政策结构性功能，可将“两增”和“三补”作为重点。
“两增”包括：一是扩大投资，包括扩大对基础设施、房地产和重大项目的投资。在基建领域，建设“交通强国”仍然需要数量庞大的“铁公基”项目支持，5G、特高压、东数西算、智能制造等新基建领域也具备广阔的投资空间。在房地产领域，要对相关政策进行科学审视，以更好地满足新时期房地产市场健康发展和宏观经济金融稳定的需要，切实满足购房者合理需求。引导金融机构主动对接重大项目，强化PPP项目入库审核标准等，推进基建投资企稳。二是扩大消费。消费已成为我国经济增长的“主引擎”和“稳定器”，消费结构优化成为助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动力。2021年我国人均GDP超过1.2万美元，当前我国正处在消费转型升级的关键时期，消费潜力巨大。未来，结构性货币政策要引导金融机构加大对“银发经济”、网络消费、乡村消费等细分领域的金融支持。
“三补”包括：一是加大对小微企业和“三农”的支持。小微企业和“三农”是当前经济发展的薄弱环节，也是稳定宏观经济大盘的重点领域。要引导金融机构提高服务小微企业、“三农”的积极性，给予相应的政策支持。完善银行机构机制设计，形成银行业差异化、错位竞争的局面。通过完善政策、健全机制，引导和支持地方性金融机构如城商行、农商行等加大对当地小微和“三农”企业的支持。二是加大对科技创新企业的融资支持。要拓宽长期资本的来源，增加股权性资本来源，健全股权投资谱系，变革风险管理理念，可探索在有条件的地区建立具有独立法人资格的科技银行。三是加大对绿色低碳领域的支持。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是党中央作出的重大战略决策。这场广泛而深刻的经济社会变革需要金融系统提供及时、高效、稳定的支持，也对货币政策体系提出了新要求。
(作者单位：中国银行研究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