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资本到明星、到明星后援会、到粉丝是连成一体的。
文/貌貌狼（微信公众号：财经郎眼daily）
王牧笛：今天的《财经郎眼》，我们来聊一聊饭圈乱象何时休。我毫不夸张的说，在录这期节目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以为我自己是“饭圈”人。因为我对这个圈有误解，我以为“饭圈”是干饭人的圈、吃货的圈。后来我才研究明白，原来“饭圈”有所指。官方说法是：粉丝在追星过程当中自发组织形成的利益团体。在你们眼中，到底“饭圈”是个啥？
张志安：在我看来“饭圈”就是有行动力、有组织力的粉丝文化的群体。
黄舰韦：从整个产业的角度上讲，他的思想、行为要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这个人群才是“饭圈”。追星其实是每一个人的行为，但是他要超过一定的度，我们认为他是属于“饭圈”。
王牧笛：比如说我小的时候，我喜欢罗大佑、喜欢李宗盛，那我最多买一张他的光盘、买张CD，这个不叫“饭圈”。
黄舰韦：几近白嫖。
刘思纤：我其实对“饭圈”的理解更简单一点，以前是女团成员的时候，就认为喜欢我们的人就是“饭圈”，但是后来我才意识到，可能有追星行为的人都可以称之为是“饭圈人”。
王牧笛：当一个“饭圈人”其实不容易，“饭圈”走到今天，在当下的中国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张志安：过去我们是大众传媒，主要在电视上大家观看明星、为明星选秀节目投票。那个时候也是数据呈现、大家很疯狂。之后这些热爱转移到了互联网平台，特别是转到了微博或者微信，社交平台上粉丝对明星的喜欢就表现为明星有多少粉丝量等等。各种的这个数据都是要靠所有的粉丝辛苦的来贡献才能完成。通过社交平台，粉丝有非常强的连接和互动、背后又有商业公司的助力。内在不变的都是在于数据的贡献，通过数据贡献增加明星的影响力和资本。
而数据贡献背后是什么呢？是粉丝们强力的连接能力。他们在连接过程当中，把自己数字生活跟饭圈文化的组织有效地结合在一块了。最后所有贡献出来都是数据，数据就是流量，流量背后就是资本。
王牧笛：所以现在有个词叫流量明星。我以前一直不太理解这个词，明星就是明星，他怎么叫流量明星呢？
张志安：就是有人喜欢你、有人喜欢我。但是你发了一条有100万的跟帖、而我发了一条只有10万的跟帖，我的粉丝就受不了，他们一定要把我推成150万，超过你，这样的话我才比你更红。
黄舰韦：竞争机制。其实核心就是整个媒介形式的丰富和崛起、特别是社交媒体的这个优化 迭代之后，整个“饭圈”崛起形成了一个社会和物理的可能性。20%我估计就是我们刚才说的，有一部分商业机构也参与了这个助推。按照我们娱乐界内部来划分，以前的明星我们叫艺人或者叫艺术家，他的核心能力是生产优质内容的能力；现在流量明星，他的核心能力是影响力、影响流量的能力。
王牧笛：其实我们为什么这期节目叫做“饭圈乱象何时休”呢？中央网信办出了一个“清朗行动”，因为饭圈现在乱象太多了。前不久的倒奶事件、有一些“饭圈”的“领袖们”可以把粉丝们的应援的钱圈起来跑路、比如说《陈情令》当时火了，马上考试卷里就出现了，英文作文题直接就是肖战。这种饭圈文化已经裂变到了无处不在。
张志安：本来“饭圈”是属于一个明星粉丝的特定群体，但是为什么在今天它会破圈？主要还是因为互联网把这个边界给拆了，所以属于明星专属群体粉丝的这个文化、还有他们的竞争、他们的对抗在网络平台当中扩展到不同的群体。它就从一种相对好像是亚文化的东西，变得在主流文化和亚文化当中徘徊，交错出现。
我们过去理解的媒介，主要是指传统媒体和今天的网络媒体，其实“饭圈”所动用的媒介远远不止。他们是泛媒介，比方说一个城市的公共大屏、标志性建筑。我们也知道有些粉丝直接为这个明星的生日把全世界主要的这个标志性的塔都给它买下来了。它其实利用了泛媒介的所有渠道，制造一种我们非常行我们对明星的热爱是可以有超行动力的这样一种能力。我想监管部门的这个政策监管，主要出于几个考虑，第一个就是青少年的保护，你得要给青少年提供正向的示范作用；第二个主流价值观。
王牧笛：其实倒奶事件恰恰是一个序幕，是让有关部门可以出手去干预何时休的“饭圈”乱象的一个序幕。
张志安：应该是一个契机。其实在此之前也有过，某明星的这个他被改造的文学，导致粉丝去举报，导致那个所谓的文学平台网站被关掉，也引发了这种争议。
王牧笛：相对2005年，这一届的明星有变化、这一届的年轻人也有变化。作为最懂得Z世代的经济学家之一，郎咸平教授，我们听他说说，他身边有没有人追星，如何来解读这一代Z世代的年轻人的偶像崇拜文化。
郎咸平：根据《中国青年人社交白皮书》里面的数据显示，21岁以下的小年轻人89%追星，接近80%愿意为所追的星投票，50%愿意为你所追的星的人来买他代言的产品。追星在今天的中国是一个比较普遍的现象。这个在心理学上术语叫做刺激依恋。我觉得这个非常正常的事情，通常这些小朋友从初中、高中开始追星，到了大学这个时期就慢慢消退了。我在初中、高中开始就很喜欢几个明星，天天看她的电影、买她的剧照，到大学的时候就开始追女朋友，就不追星了。大学毕业之后就开始慢慢工作、念书人一忙就忘记了，这是小孩子必经的阶段，所以我觉得我们整个社会在这方面应该多宽容一点。
王牧笛：“饭圈”有自己的文化，“饭圈”更有自己的产业链，我们窥探一下这个背后的产业链。
黄舰韦：达咖娱乐最开始成立的时候就有一个主题叫做新粉运营，真正做得比较成功的是微博。事实上以我现在看，可能只有一小撮人是这门生意的利益者。比如说我理解的就是“黄牛”。大腕明星或者流量明星在他的整个新粉运营的过程当中，是有自己的一个利益点和利益环节在的。也有一部分我们说的“粉头”，如果这个“粉头”不是出于纯粹的热爱和公益的话，他可能也会在里头做一些商业的设计。经纪公司它干的主要是B端，品牌方跟明星端的商务链接。
王牧笛：那相较日韩这样一个比较完善、完整的产业链，咱们这儿当下到底产业链进化到了一个什么阶段？
郎咸平：根据艺恩数据的预测，中国的偶像市场的总产值是1300亿，而这种粉丝感情所推出的产值大概就是其中的500亿。按照调查显示，60%的粉丝在一年之内都会从喜欢A变成喜欢B、能够同一个人维持5年的喜欢大概只剩10%。问题是说，这些不稳定的群体，你如何让他套现？让资本能够拿到你的回报，参与者的明星也可以得到他该得到的钱。从资本到明星、到明星后援会、到粉丝是连成一体的。资方有没有可能透过这种水军，来误导这些粉丝？这是可能的。因为我们发现根据我们这个数据显示，这些明星的流量64%，不敢说造假吧，就是无声信息。
王牧笛：我们知道饭圈和饭圈文化、饭圈产业链是从东亚的韩国、日本过来的，那请您客观地评价一下，中国的这个产业链进展的一个阶段？
黄舰韦：这个模式是从东亚传过来的，但是事实上在中国境内发展得很不如人意。第一个就是市场不一样、我们当时去韩国考察，韩国其实就是那几个巨头，它不但垄断了这个练习生、还垄断了供应链的下游、它在大众媒体上也是垄断的，包括它的各种发行。比如说常常看到，韩国的一些产业的负面新闻。但是国内的经纪公司和艺人公司更大的是担心艺人不讲艺德。
